一个人的嘴脸能有多么丑恶，不到真相大白的时候你可能永远都想不到事情背后隐藏的秘密，一个大活人能全身扭曲的卡进茅坑的管道里？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这辈子我都不会信这种鬼事。

到现在为止，我仍旧觉得这是我从警以来接触的最离奇，也最恐怖的一件悬案，而之所以被称为悬案，是因为这件事直到今天仍旧没有一个明确的定论，谁都不知道，在那个漆黑的夜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几个诡异的人身上究竟交织出了怎样可怕的故事。

事情发生在我刚毕业那年，还是个愣头青的我被分配到一个偏远地区的派出所，当时跟着几个老前辈处理的都是些琐碎案子，直到那年深冬，倒霉的差事还是拍下来了，一通报警电话打乱了所里的寂静。

2月初最冷的一天，镇上的小学女教师王琳，六点钟下班回到教职工宿舍，天气寒冷外加路上憋尿，王琳一进门就冲进了厕所，这里的教工楼都是老式的蹲坑，王琳脱了裤子蹲下，习惯性的放松着并朝下看了一眼，她发现脚下的排便池洞口里，竟然卡着一只鞋，而且这只鞋，怎么看都不是王琳自己的鞋。

这下王琳可就懵了，她匆匆解决后赶紧起身查看，先是怀疑有人进了屋偷东西，可却什么痕迹也没有找到，门锁是完好的，屋里的东西也一样没少，再说了，这教职工宿舍有保卫科的看大门，外人没有介绍信你也根本进不来，那这没有小偷，没有人闯入，这厕所哪里来的鞋。

想到这里，王琳灵机一动，她怀疑是有人掉进厕所排污管道里了，教职工宿舍的大墙后面，就是排污管道的出口，那里设有一处老式的化粪池，也就是粪便的排污出口，难不成有人从那头掉进去了？于是王琳立马穿衣服出门，从污水池另一端爬上墙头去查看，她手举着手电筒照进去，这一看可把她吓傻了，有一条人腿正从粪便中漂浮起来，吓得王琳大叫着跑回教职工宿舍找人帮助，喊来了保卫也找来了领导，领导当即决定带人回去再看，可事实证明，大家看到的确实是一条人腿，没办法，也只能报警了。

到这里，这件事算是跟我扯上关系了。我跟着几位前辈来到现场进行勘察，污水池内的粪便并不算不多，按理说徒手拉也是可以将那条腿拉出来的，于是这倒霉差事就落到我这个新手头上，我换上衣服嘴里捂了条毛巾就进去了，可拉了几下却发现，那条人腿根本就拉不动，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卡在下面了？

我叉着腰站在管道口对上面的人喊：「哎，这可咋弄？拽不出来，总不能让我钻进去往外抠吧，怪他妈恶心的，我是整不出来了，赶紧想别的办法。」

几位前辈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于是决定还是叫消防队过来帮忙，没多久，消防队便闻讯赶到，他们直接开来了挖掘机，一阵忙乎后，掀开了那片地，也打碎了排污池管道，这才发现，下面塞着的，并不是一条腿，竟然是一具完整地男性尸体，上身赤裸死相恐怖，臭气熏天，我看完一口就吐出来了，这算是倒了八辈子霉，第一次赶上人命案惊人是这样的结果，我嘴里抱怨着赶紧戴上口罩。

死者的身体呈现出一种团在一起的姿势，身子缩在一节U型管道的最底端，头露在窄小的一端，上面顶着一只鞋，刚好可以被上面的厕所管道口看到，管道口的直径大约30公分左右，而另一端通向排污池的宽口，最宽处也只有不到40公分，这个人就卡在这个小弯曲中，从腰部被折成了一个V字形。

奇怪的是，死者整个人不仅蜷缩在管道底部，并且上身是完全赤裸的，有一件衣服，却被完整的叠起来抱在胸前，案发现场的周围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死者的身体没有留下伤痕，只有手脚轻微擦伤也绝对与致命无关，死者体内无中毒状况，经过法医的初步检查和化验，死者死亡的原因是冻伤加呼吸困难，也就是说冻死或是憋死的，而在我们将尸体送回鉴定中心做了更进一步的尸检后，法医得出结论，判定死者的真正死亡时间则是在四天前，这一下不仅是发现尸体的人，就连我们也一头雾水，这个人是死后被人扔下去的，还是干脆掉进去憋死的，没人知道，并且最关键的，他又是怎么进去的？况且这里还是女教职工的单身宿舍的排便池内，一时间众说纷纭，弄得整个镇子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经过初步分析，我们排除了他杀的可能，怀疑死者是自行钻进排污管道，进行偷窥，因为他头部探出的位置以及他的姿势刚好抬头就能看到女教师上厕所，由此判断，这是一起偷窥未遂发生的恶性事故。死者从外部管道钻进去被卡住，在又冷又累的情况下被活活冻死。

而在此之后，死者的身份也被查清，是一名工作在附近发电厂的普通工人，名叫蒋叶志，今年26岁，他就住在案发地驱车不到十分钟路程的村子里，四天前，蒋叶志跟家里说有事需要出门，之后就一去不复返。

经过一系列调查，蒋叶志和女教师王琳，以及王琳的男朋友赵刚全都是朋友，这算是有了一定的判断依据，可正因为如此，村民们才一口咬定警方的判断纯属造谣诬陷，并在此之后发起了将近三千人的联名抗议行为，一封抗议书被送到了村长手中，可当时刚好处在换届选举中，地方领导哪有心情去管这些，于是上司那边还是宣布结案，况且这周边地区，像这样偷窥未遂发生的事故已经不是一次了，即使在村里口碑一向不错的蒋叶志很难想象会去做这种事，也未必就能排除他性格内外反差极大的可能性，往往最不可能发生的，就是真相。

虽然已经宣布结案，可对于我个人而言，却还是感觉这起案件结束的太过草率也疑点太多，于是通过个人走访，我发现了诸多值得推敲的地方，我先是走访了死者的亲朋好友，发现蒋叶志的口碑确实不错，根本不像这种人，他虽是个普通工人，但却为人开朗大方，喜欢运动，经常组织周边人搞些集体活动，最突出的是口才好，还常常客串婚礼司仪，算是个积极的好青年，并且还被委托作为他们村的村长选举主持人，没有人相信他会龌龊的去做这种事，换句话说，这个小伙子稀罕哪个姑娘，还能搞不到手？于是乎村里人根本不相信警方的判断，全都认为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

但无论如何，警方还是拒绝了重新查案的要求，也就是说这件事干脆成了悬案，虽说很多人性格反差大，也算是个理由，可这背后的疑点实在太多，于是我继续开始搜集证据，询问案情中相关的人，希望至少能满足我个人的好奇心。

在我看来，首先最大的疑点就是蒋叶志是如何钻进管道的，经过我亲自测量，死者身高170公分，肩宽42公分以上，已经绝对大于管道口宽口一端的宽度，死者的父亲在案发后也将打碎的管道口带回去重塑，并配合我找到一个和蒋叶志身材相似的人做实验，结果证明，那个人无论如何努力，也根本钻进不去，即使硬塞进去，也完全出不来，只能再次打碎管道才能脱身，那么蒋叶志是个精神正常的人，他当然明白进去容易出来难的道理，为什么还要冒风险进去偷窥？难道冒着死在里面的风险就为了看一眼女性的阴部？这也太离谱了。

其次，如果是他故意偷窥，那么偷窥对象又是谁呢？就算是女教师王琳，可按时间推断，发现死者的四天前，刚好是个周末休息日，教职工楼内是没有人的，没有人在里面他跑去偷窥谁呢？总不能自己跑去玩儿什么躲猫猫，这也是说不清的。

再次，就是死者手里抱着的衣服，春节前后温度那可是很冷的，他为什么不穿上衣服反倒抱着衣服跑到下面偷窥呢？难道还有什么性癖好不成？如果是变态的话还说得过去，可如果一个别人嘴里的好人能变态到这个地步的话，那绝对说不通了。

那么什么情况下一个人才会抱着衣服钻进厕所便池管道里呢，令人百思不得其解还有就是他的鞋子，现场只有他顶着的那一只鞋，而另一只鞋则在案发后的几天，被人发现在一公里外的河岸边，于是这又增加了很多种可能性，之后人们还发现了蒋叶志开的一辆属于单位的小货车，车子停在路边还插着车钥匙，位置离教职工楼并不远，说明他可能只是短暂停留，或是有什么急事慌忙下车，而鞋也就在车的不远处。这种种离奇的表象只能让人再次推翻之前的判断，于是除物证外，我又继续走访了与案件有关的人，并且得知了更加令人深思的内幕。

据一些村民口述，死者蒋叶志在死前曾经参与了两件事，一是受邀帮某位村长候选人做拉票演说，二是帮助过女教师王琳调查一起性骚扰电话。

由这两件事推测，我得出了两个还算合理的判断，基于蒋叶志的口才极佳，那么如果有一个候选人找他做拉票演说，自然的，其他候选人胜出的可能性就变小了，而村长这个职务又有着非常微妙的权利范围，很可能是其他某位候选人干掉了蒋叶志，这也是有原因的，据我了解，蒋叶志工作的发电厂几个月之前出过重大事故，发电厂是否还能存续下去，就得村长说了算，眼下是换届期间也就必须搞定新上任的村长，假定某个村长候选人被发电厂领导贿赂，必须上任保住发电厂，而蒋叶志却好死不死的答应了另一位候选人去做拉票演讲，那么他就只能被干掉，案发后迫于某种势力方的影响，也只能以偷窥未遂结案，也就成了悬案。

而第二可能则是性骚扰者，蒋叶志曾经对王琳和赵刚说过，自己已经查出谁是那个骚扰者，只是还不能公布，既然如此，这个骚扰者恐怕是发现了蒋叶志的行为，才选择杀人灭口，死亡前四天，骚扰者叫蒋叶志过去详谈，而地点就在教职工宿舍附近，骚扰者二话不说将蒋叶志弄晕，后把他塞进管道，中途掉落了一只鞋，而这个凶手，除了死者蒋叶志之外，没人知道他是谁，也就又一次成了悬案，进入死胡同，但这两种可能却都能证明，蒋叶志绝对是他杀，而非自杀。

得出这两个结论之后，我写了一份详尽的报告交到了上司手里，希望能够对重新调查案件起到一定的帮助，而之后我得到的答复，则是判断依据不足，漏洞太多，纯属个人猜测，报告被打了回来，并在不久之后，我接到了上司的电话，告知我不要再继续趟这个浑水，如果还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就别找麻烦，说实话，跑这么个破地方能有什么前途。

但上面还是对我的报告作了简单批复，批复回来的报告中指出，针对第一种假设，如果真的是某候选人买凶杀人，他们又是如何作案的呢，为什么杀死蒋叶志后还要塞进排污管道，他们大可以杀掉人后销毁尸体扔进海里多简单，尸检结果也说明，蒋叶志是活着下去的，然后冻死憋死在里面是没错的，难道就不怕他醒过来呼救吗？

而第二种猜测，如果说是那个神秘的骚扰者杀了蒋叶志，那他的动机是否充足呢，即便是被蒋叶志揭发，性骚扰最多是被拘留几天，但是为这个杀人可就得不偿失了，还有就是死者的鞋在头顶上，那么死者肯定是从排粪池那一端被塞进去，可鞋子为什么在头顶扔着，难道是杀了蒋叶志后，凶手又跑回去王琳的宿舍从厕所扔一只鞋进去吗？那还不如烧掉省事，我苦笑着看完这些，难道是我错了吗？难道这个蒋叶志真的是偷窥未遂致死？

虽说死者与我无关，也素不相识，可出于职业道德，我还是找到了王琳和赵刚，想进一步了解这个蒋叶志的讯息，而这之后，我却得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猜测，不，或者应该说是两种指控，令人细思极恐。

王琳的男朋友赵刚似乎对王琳与蒋叶志两人的关系有着独特的看法，据他推测，王琳下班发现死者时，已经是晚上，天很黑，宿舍的厕所他去过，那里光源并不充足，距离王琳视线足足1米距离，而且又是在管道内的那只鞋，她是如何看清的呢？怎么能判断出那是一只鞋呢？而且大晚上她一个女性自己出去检查污水池也太不正常，似乎赵刚对蒋叶志和王琳的私人关系非常怀疑，可却查不到线索，于是他做出了如下判断。

赵刚认为，王琳可能伙同蒋叶志事先改造了便池，使得便池的顶部可以挪动，人可以从上面钻下去，好作为藏身处，为的是防止自己的突然袭击，死者抱着衣服藏进去，还没有穿鞋，正是因为自己在事发的四天前刚好去了王琳的宿舍，而蒋叶志和王琳此时正在苟且，情急之下，王琳便让来不及穿衣服的蒋叶志藏进事先改造过的管道内，并且扔鞋下去，可却慌乱中只扔了一只，而自己当晚恰巧留宿在宿舍中，于是蒋叶志就在管道里面等了一夜，后来他睡着了，结果就冻死了，转天一早王琳发现蒋叶志死后，并没有声张，她想办法恢复了便池后，再等晾干，刚好过了四天，于是就发生了案发时的那些事，叫来他人排除自己的嫌疑，因为这种案子发生过许多起，人们也算见怪不怪，也由于证据确凿，死者只能被判定偷窥致死，这是赵刚对于整件事的大胆假设。

而王琳说的则截然相反，她给出的假设，则是蒋叶志与赵刚一起调查那个性骚扰者，而后赵刚由于嫉妒心和占有欲爆棚，妄想出蒋叶志就是那个性骚扰者，以此遮掩自己与王琳的奸情，而后对其进行诬陷，再之后两个人多次发生口角，赵刚强行要求蒋叶志不得与王琳进行私人接触，而王琳与蒋叶志之间则只是朋友关系，蒋叶志为此与赵刚发生不睦，两个人也为此结下了梁子，甚至大打出手，王琳推测，是赵刚买凶或是他本人亲自动手，殴打了蒋叶志，并要求他脱下衣服跳入粪池对其进行羞辱，但不料将蒋叶志溺死于排污池中，后被迫将尸体隐藏于管道内，但至于鞋的问题，她无法解释，但无论如何，王琳断定这件事与赵刚脱不了干系。

至此，两个人的指控都将凶手指向对方，而在此之后，王琳与赵刚也彻底分手，断了联系，王琳仍旧做着原本的工作，而赵刚则在春节后离开了这里，下落不明，但这两段关于对方的指控，也仅仅只是停留在我这里，因为我很清楚，即使拥有再多的假设与可能性，这起案件，也不会再有重见天日的可能性，我们能做的，只是祈祷这样的悲剧不再发生。

【本文节选自《刑警队长的工作手札：20个离奇刑事案件始末》，小师傅，有删减；如有侵权，请联系删除】